第 99 章(2/2)
泥土干硬,得踩着铁铲,借助身体的重力下挖。
脑内复盘时,林晓有些懊悔,傻球那紧身运动衣,单手翻跟头,还有手上的姿势,就是在模仿打怪兽,她应该早些想到的。
“林晓,不要让坏情绪占领大脑,我们得抓紧挖了。”
这家伙知道的太多了!她掌心摩擦铁铲柄,泄愤一击。
地下30公分,有硬物。
是一团旧被褥,和福利院宿舍的被子花纹一致。
林晓举起手机,打电筒,地下潮湿,被褥又易吸水,腐化严重。
打开被褥,里面是银色锡箔纸,光下反射点点星河。
锡箔纸粘腻,不像新的,更像捡的。
锡箔如银色花瓣,层层覆盖,当时10岁的徐长天,真当细致有耐心。
幸好,锡箔的确防潮隔热,里面的证物保存较好。
一本硬壳日记、一条运动裤,还有一张纸。
林间一束强光,将夜雾打碎。
“原来小天的东西埋在这儿~”
林晓捧着证物躲到盛繁身后,二对一胜算不小。
“院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盛繁这人体面,这时候还要说客套话。
“二位不用紧张,小天的遗物,我希望能尽快交给警方,将恶人陆亭惩治,”院长关闭强光手电,并不继续靠近。
他什么都知道!林晓回忆起,多位受害者领养家庭信息表里,经办人似乎都是李长虹。
“是你替陆亭伪造外地领养人信息?”
夜很静,北风摇晃常青树叶,天地为证,罪人开始忏悔。
当时我二十多,在陆氏集团分公司做小小的宣传文员,周末固定去福利院做义工。
我自己是孤儿,自然想回报社会。
十年前,正是福利院最兴隆的时候。没错,慈善也是门生意,老院长开会时总强调:光有爱,只有情,孩子们还是没肉吃,没书看。
所以,济善福利院专门设有——对外联络销售部,主要负责去外面跑业务,拉赞助。
我毕竟在陆氏集团工作,凭着地利,从公司群发邮件里,向总公司宣传部几位同事,接连发了几封详细的邮件。
事情就这样办成了。
第一年,陆氏集团便赠与济善福利院现金一百万,并全资建设儿童图书馆。
这么慷慨的捐赠,自然引来不少媒体报道。当时我只觉是集团宣传口的需求,还有自己的努力有了回报。
现在再看,怕是陆亭那魔鬼早已计算好,一百万不过是他进入捕猎场的门票。
我记得,接待过陆氏一名领导,他特意一早来福利院视察,背着手只看10岁左右的男孩。
选中的男孩名叫乐乐,个头瘦小,面容白净。我在做正式领养登记手续时,那人手里只有一张不是他本人的身份证,其余证明材料一概无。
老院长强调商业化经营福利院,陆氏是最大捐助方,自然不能轻易拒绝客户诉求。
当时那人给了理由,陆氏国外重要客户——华侨赵总,前几年痛失爱子,想从福利院领养,只因着国籍问题,手续冗杂不便。
这是第一次,我帮着盖了红印章。
那时,我是信的,半信。
后来,那人连新故事也懒得编了,名义上的赵总又接连领走五个孩子。
我已知不对劲,也多次和老院长反映。
可那时,福利院正在改造扩容电路,准备给孩子每个房间安上空调,预算报告刚递给陆氏,老院长没法在这节骨眼上发问。
时间就这么稀里糊涂过,直到再见到翔子。
第二年春,爱心人士组织了登山行,领着孩子们爬虹城北山,沿道再学习些植物学知识。
徐长天贪玩好动,带着傻球特意不走石板正路,尽往倒刺树丛里钻。
后来,他俩便发现了翔子,那个大家都说在马来西亚喝椰汁的幸运儿。
翔子满身污秽,嘴角渗着血丝,脖子、手腕隐隐见乌青。
翔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最后是在医院里走的。
火终究烧穿了纸,露出真相一角。
可福利院上上下下几十张嘴,都指着陆氏,老院长不敢信这真相,也不声张。
翔子火化后,我又去了趟北山,沿着倒刺小路上山,远远见那屋子,只是四周狗吠此起彼伏,狼狗眼珠红得滴血渗人。
我的胆子,还不如一个十岁的孩子。
徐长天和翔子是从小到大的玩伴,葬礼时他说要为翔子报仇,我并未当真,只以为是孩子过家家时许的愿望。
后来几个月,他闷在屋里不出,饭菜也吃得很少,我当是哀痛好友,哪知这孩子心里有主意。
黑大壮,硬是变成了白大瘦。毕竟骨架在那,没法缩小。
同时,福利院适龄男孩,似乎收到徐长天的指令,每天只要有日头,就晒在外面;食堂吃饭,每颗饭粒子都刮进嘴里。
后来,陆氏那位又来了,是老院长亲自开的门。
开鸡笼,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