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神(1/2)
惊神
做梦的不仅仅是浮舍。
事实上其他的夜叉也都做了梦,其中梦境对现实影响最大的还是魈。
在一开始的放松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条锁链禁锢住了脚踝一样,被快速地拖进了深渊之中。
一片宛如死寂的黑暗。
这黑暗他是熟悉的,甚至于在大脑不够清醒,混混沌沌处于睡眠之中的时候也觉得熟悉,虽然间隔了漫长的数百年光阴仍然觉得熟悉。
熟悉到只要身处其中,他就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和覆盖了一层冰一样冷了起来。
那些冰像是刺一样扎在他的身上,然后又像是铁索一样层层将他捆起来——这是切实发生在他身上过的事情,魔神的拘役,强迫的厮杀……
他下意识地在梦境中挣扎,因为在堕入这样的深渊时他的心底仍然保留着一句很确定的句子:
我早已脱离了那样的过去。
虽然手上沾染的血腥并未洗净,此生也不会再洗净;虽然曾经犯下的罪愆不会磨灭,此生也不会再磨灭。
但是那样的过去确确实实是已经远离了他,未来也不会再追上他。
往昔的魔神已经死去,或者就是被镇压,如今的神明是赐给他名字以及继续活下去的意义的神明,是荒地生星,璨若烈阳。
往日厮杀之余,他只能去吞咽冰雪,像是一把被弃置在一旁的剑锋一样被敛藏起来一样;如今厮杀之余,他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站在一起——哪怕他实际上是这个“家庭”当中年级最小的那一个——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终于可以安宁地睡眠,而不至于在品尝着杏仁豆腐的时候才能获得短暂的“美梦”。
这样的矛盾令他开始挣扎,只是,他并未想到,自己的挣扎竟然会变得那么容易。
原本积蓄的力量令他身后的翅膀径直张开。
魈在梦境中,感觉到自己的翅膀像是锋利的刀刃一般将四周的黑暗切开,连带着,那些冰、那些铁索全都像是豆腐做成的一样被彻底弄碎,而他一下子从深渊中旋飞上高处。
——乐熙将自己从夜叉们身体中吸取过来的那些业障彻底消化镇压,轻轻打了个让温迪用奇怪的目光看向她的嗝。
乐熙:“……”
对着温迪这样的表情和好奇的目光,她有点恼羞成怒,直接瞪了回去。
“巧合啦,纯属巧合啊,谁会真的靠吃这种东西来生活啊!诶……不对不对,我都快被你弄傻了,我是说,人类怎么可能会吃这种东西,就算不是人类,应该也并不会吃这个东西吧?!”
她在短暂“震怒”一刻之后,快速转移了话题,试图将温迪的注意力从她刚才那个不巧打出来的嗝上转移开来。
“诶,你看。”
她伸手指向一旁躺在地上,刚才就在小幅度挣动着的魈。
“他的翅膀都露出来了。”
平心而论,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翅膀,羽毛的颜色非常靓丽,鲜艳中还带着几分金属的光泽感,就是好像因为一些旧日的伤痕而显得一些位置上有些七零八落,甚至一些位置上还有褐色的灰暗疤痕。
乐熙当时就觉得吧,虽然说一开始温迪的计划只是针对这些夜叉精神上的负担的,但是既然都要做惊喜了,那么在精神之余添加上一点生理上的小小帮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锦上添花,锦上添花。
反正也只是祛个疤。
不过,只给一个加了点小彩头多少有点不够公平公正,虽然就美貌而言乐熙觉得还是这个把翅膀都挣出来的最得她心一点。
于是接二连三的,一人来一遍。
温迪在一边轻轻鼓掌:“你还真是好心啊。”
乐熙还记着自己刚才那一“嗝”之仇,这会儿不咸不淡不轻不重地回应道:“还不是为了一会儿那位摩拉克斯打上门来、事后清算的时候,你能少挨上两下?”
温迪撇了撇嘴:“诶呀,不会的不会的,放心吧,我做的事情都够他送我一张免死金牌了,怎么可能事后清算。”
他说得相当自信,几乎可以说是斩钉截铁,但是随即就往自己身上刷了两个风元素的护盾。
虽然说不同元素之间的抗性不高吧,但至少,多点护盾总比到时候直接挨上一下来得好……毕竟哪怕结果是好的,他这么一连串的设计安排,那毕竟还是犯贱的。
《表面的淡定冷静》
《实际上,淡定冷静?》
乐熙嗤笑一声。
她到底是没有再说上更多。
远方的璃月港中,一位黑发金眼的神明突然有所感。
他手中岩元素凝聚的笔一瞬间溃散成点点纷飞的金色岩元素光点,而那些光点也在片刻之后彻底湮灭。
原本放松的眉心现在皱了起来。
垂在身后的那一缕长发末端,原本只是仿佛过度的棕色亮起了光芒,而金色的眼睛也仿佛一瞬间看穿了数千公里的距离和层层的阵法屏障。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准确一点说的话,那就是,在令他感觉到了不对的夜叉们居住的洞府之中,哪怕簌簌摇晃叶片、被吹得梢尖微弯的那一杆杆翠竹,以及竹林中的那些静物仍然很好地保持着平常的模样,但是那里头的五个夜叉,已经全都不见了。
人去楼空不足以形容现在洞府内的情况。
因为桌面上的麻将明显是才打到了一半,其中有一面的麻将甚至是眼看着就要胡了的好牌。
而一旁的石头上,还能看到被仓促扔到了一边,一角垂落到了泥土上的一条薄毯子。
正常情况下,在这五个仙众夜叉中,除了魈,就再没有一个是舍得在自己麻将快要胡了的时候直接宣告这一局停下不打的——哪怕是吃午饭,去晚了一点儿可能就要被抢走最受欢迎的文火慢炖腌笃鲜,那也得先把手上的这一局麻将给胡了再说。
而以魈认真的性格,哪怕没有洁癖,他平常都只会将午睡时盖在身上的薄毯仔仔细细地叠起来,不至于成为豆腐块的模样,但也不会这样任由它垂在地上。
他们就像是……突然遇到了什么,然后一瞬间齐齐放下了手上的事情。
相隔太远,摩拉克斯其实无法对夜叉洞府中留下的痕迹做太过细致的观察。
但是,对于浮舍他们的了解,让他非常确定一件事:
他们对四周的一切都非常敏锐、对一切突然发生的事情都有所警惕,因此倘若遇到了什么很突然的事情,一定会提前给自己打个报告——魈算是其中的例外,当然,这种例外并不提倡。
但是这一次,他们在仓促之间离开了洞府,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到璃月港这边来,甚至也不像是要去清扫魔物时那样,在洞府中留下一个看家的。
一定是有什么他们应付不过来的事情。
岩王帝君是个对璃月的一切都怀有很深感情的神明,他爱自己的子民,爱璃月的山水,也爱这些跟着他付出了很多的仙人。
于是,他当即放下了手上的事物,站起身来,对一旁正在工作的凡人道:“你们继续,我有事稍离片刻。”
说完,帝君他老人家当场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凡人不会过问神明要往哪里去,而多年来摩拉克斯带给他们的安全感与对自家神明强烈的信心,也让他们对帝君到底是去做些什么、需不需要帮助不会产生任何好奇。
好吧,好奇或许是有的,但是最多也就那么交头接耳上一两句的程度,绝对不会乱起来。
帝君去做的事情,如果需要他们帮忙,那肯定就当场点兵点将了,这会儿一个人匆匆离开,那肯定是帝君一个人就能解决掉的事情。
璃月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连帝君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当真帝君一个神明解决不了,那就——千岩军,结阵,战魔神!
于是,片刻之后,璃月玉京台内的这些工作人员们就一个一个地低下了头。
诚然,好奇是会好奇的,但是如果到了点完成不了工作,帝君倒是不会批评任何一个璃月人啦,但是被帝君用“下次干活速度快一点”的目光看着,本身对他们来说就几乎是一种耻辱了。
这大概也能算是一种知耻而后勇……知耻而前勇。
却说岩王帝君本尊在玉京台内一个闪现,下一秒就比魈这个金翅大鹏更快地出现在了夜叉洞府之中。
果然。
摩拉克斯将那条落在地上的薄毯捡起来,挂在石块上头。
这里是出了问题的。
因为,哪怕浮舍发出去的“出事了”的警戒求援讯号没能成功突破温迪设下的障碍,他也还是提前就做好了第二手准备的。
面前的石桌上划了个很轻很轻的符号,意思是:遇敌。
倘若浮舍能够将敌人击退,那么他一定会将这个印记划去,而现在,这个印记就这么分明地落紧了摩拉克斯的眼底。
印记留存时间不长,想来遇敌的时间还不算长,现在追出去的话,肯定能在一天之内追上。
摩拉克斯静下心来,感受空气中残留着的元素力和相应信息——这片大地都是他血脉和力量的延伸,他在璃月的国度内站着,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甚至是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木乃至每一粒尘埃,都能够回应他的召唤。
果然,他不会在这片土地上失望。
片刻之后,一缕残存的元素已然落在了他的掌心。
乐熙:“这样吧,我们要不打个赌。”
她打了个响指,响指声音还挺清脆,显得她带上了几分流里流气,像是个随时都能往嘴里叼一根狗尾巴草的类型。
这个时候,那五个现在正在沉睡的夜叉,已经被她转移到了一旁的山洞当中去。
山洞就是起到一个简单的掩藏的作用,至少从第一眼的视觉效果上来看,比较容易塑造出一个“你看,这些夜叉都不在这里哦,人质是不是已经被撕票了呢”的第一眼恐慌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