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2/2）
乐熙却觉得不合适。
她犹豫片刻后还是出声：“你的脸……？”
这张脸还是摩拉克斯的脸啊，甚至就连长发都没有变化，和她这种直接把自己的脸给揉了重新捏了一张五官看起来都和之前的脸风马牛不相及的简直就是走两个极端吧？
——一个认认真真在易容，另外一个就戴上一副眼镜，然后自称是克拉克·肯特？
摩拉克斯恍然：“啊，面容。”
他倒是没有出手将自己的面容给重塑一下，而是直接道：“无妨，这张脸在人群当中，应该引起不了多大的注意。”
乐熙：“……”
乐熙：“……？”
您管这样的一张脸叫做“在人群当中，引不起多大的注意”？
这张脸它的存在都是引人注目的啊！
她开始怀疑这位岩神是不是审美有点什么问题。
至少他对于自己这张脸的认知就是有着很大问题的。
乐熙：“我持反对意见。”
乐熙：“还是让我来帮您换一张脸吧，我觉得如果您保留着这张脸上街，不说会不会被认出来，您至少会受到比正常人多百分之五十的善意。”
就像是她当初刚刚做鹤运速递那会儿。
如果是个美人前来下单，但是前面的单子太多，机巧鸟送不过来，对方又非常着急，她甚至会委屈一下自己，暂时把自己当作一只机巧鸟去给美人送货。
长得好看的人，在生活中总是能够拥有很多特权的。
摩拉克斯也没有在这方面多做些什么坚持。
他纵容乐熙将自己那张原本堪称绝色、再任何地方调整一下都不会显得那么完美的脸给捏成了个普通路人的样子。
头发也缩短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
摩拉克斯饶有兴致地问。
他的声音也随着咽喉的调整发生了少许的变化，听起来仍然好听，但少了一种金玉敲击的贵族感。
乐熙后退半步，点点头：“嗯，现在就差不多了。”
至少现在的摩拉克斯，已经不是那个闪闪发光的摩拉克斯了。
玉石的光芒被掩盖，已经泯然众人矣。
倒确实是非常适合微服私访。
摩拉克斯大概也感觉到了，换一张脸的体验确实不太一样。
他从前不换脸的时候，在走进璃月港后没一会儿就能被路边摆凉茶摊的老婆婆送上一碗玫瑰凉茶，甚至还帮他多放一勺玫瑰糖酱。
现在嘛，当然是没有这个待遇了。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
所以其实他原本的那张脸，真的对人类有很大的吸引力吗？
做为魔神的他，居然一直都没有感觉到这张脸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确实。
当年他和其他的魔神都在璃月这个地方，彼此都要吸收信徒来维护信仰的力量。
他的信徒就是比海之魔神的要多上好多，哪怕两边给出的优惠福利政策完全相同，他这边的人也会比对面多上起码三成起步。
……莫非是因为脸？
他将这个想法从脑中驱逐出去，很有几分翘英庄茶坊少爷的味道，直接带着乐熙上了璃月港消费最高的茶楼。
“先从这儿开始看起。”他说，“顺便还能用个早茶。”
乐熙怀疑是因为自己先前在摩拉克斯面前吃水煮鱼的样子，太过于生动形象地给她添加了一层“背井离乡，但是对家乡的味道充满了怀念与热爱”的背景滤镜，所以他才会这么在意她的早饭水平。
也挺好，也挺好。
有好吃的东西谁会嫌弃呢。
况且还是被请客，自己一分钱都不用花。
璃月的茶楼质量颇为不错。
早茶的质量尤其是不错。
乐熙看着放到桌面上来的这一个个的蒸屉，以及里面看着非常精巧的点心，很是愉快地夹起一个虾饺咬在口中。
不愧是沿海且靠河的城市啊，这虾饺里面的虾仁吃着就非常新鲜，肉质弹牙，半点不腥，很是鲜嫩。
里面配的笋丁口感也相当不错，肥肉产生的油脂润滑着外头那一层柔软的澄面皮子，也给这道菜整体添了几分荤香。
好吃，真的好吃。
仙舟上这个水平的茶楼起码得提前半个月的时间预约。
果然，相对人少的城市在排队方面就是有天生的privilege。
乐熙双手合十：她许愿，自己留在提瓦特的这些时间，能再多吃上几顿这样不用排队，饭菜质量又好的早餐。
中餐和晚餐也完全可以按照这个标准给她安排，她不挑的！
而当之后的那些点心，什么流沙包啊，什么蒸排骨啊，什么陈皮丁牛肉球啊的全都端上来，不等乐熙来得及一一见猎心喜地去品尝其中滋味，只见一旁虽然简单搭建，但是陈列布置都还挺认真好看的戏台子上，一位穿着长衫的先生登了台。
见此人衣着朴素却考究，手中拿着一把尺寸不小的折扇，一登台，还没开口，那些个注意到了他动作的桌子上就开始响起热烈的鼓掌声。
“唰”一声扇子摇开，往胸前这么一按，不管别的如何，总之这个开场的姿势是先做得相当不错了。
“上回书说到，咱们的这位岩王爷……”
“哟，说书。”
仙舟上也有说书，那位西衍先生的说书不管是按照套路来还是不按照套路来都多少有那么点“离了大谱”，乐熙最爱的就是去不夜侯那边听他新编撰的段子，光是和真实的情况对比就能够当作乐子，让她多喝下起码两杯仙人快乐茶的新品。
说起来，比起西衍先生来，璃月的这位说书先生，虽然一样受人欢迎，但是他还是缺了点什么东西。
到底缺了什么呢？
——一双墨镜。
西衍先生的墨镜真的让他看起来很有点那什么莫得感情的大佬的味道，甚至还有点儿瞎子上街，下一秒就要开始拉二胡的，靠着文艺作品的塑造逐渐有了很高逼格的形象感。
这位先生，吃亏就吃亏在，没有墨镜，那一身的气势平白先矮了一半。
乐熙心想，将来要是有机会，她得在提瓦特推出一下墨镜这东西，至少装逼的时候不能没有——不过，提瓦特的“当下”时间线上，真的没有墨镜吗？
说起来，这位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是岩王爷的故事呢。
乐熙朝着摩拉克斯那边看了一眼。
对方一片坦然，根本就没有那位说书先生在说的是自己的故事的羞耻，反而和其他的听众一样，仿佛颇为入迷。
乐熙反思了一下：摩拉克斯虽然是一位不记得微服私访的时候要给自己捏一张脸的神明，但是这混在人群当中的演技，也确实是非常之优秀了。
起码这演技比她好。
倘若让她去听自己过去的丰功伟绩……
乐熙仔细思考了一番，最终确定自己应该也不会害羞。
但是她会非常兴奋地要求对方：“再多说两句！这个地方，夸我聪明机变，文武双全这儿，再多夸两句，我爱听！”
说书先生讲的书，应该是经过了璃月人多年来听说书的市场验证的这么几个回目，基本上讲的全都是和摩拉克斯有关的故事，总结起来甚至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
岩王帝君英明神武。
叫好又叫座。
这说书先生的功底自然也是很不错，乐熙一边吃着早茶一边听着，觉得这故事还挺好听，朝着摩拉克斯那边看了一眼，在得到了“这些故事确实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当年真是发生过”的这么个眼神之后，听得就更起劲了。
岩神这位美人当年居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这要是放在仙舟，都够西衍先生写上百八十个主角模板了。
只是她和其他听众听得颇有兴味，甚至被故事引诱得连口中吃进去的美食都显得不怎么吸引人了，一旁却突然站起来了两个异乡人。
这两个异乡人不仅仅是衣着和在场所有人有很大的区别，就连身上的气场都给乐熙一种，好像他们和普通的提瓦特七国之民——对，是提瓦特七国的人民，而不仅仅是璃月人——很不一样的感觉。
对方站起来之后就撇了撇嘴。
一副对说书人讲的传奇很是不屑的样子。
“神明、神明、从头到尾全都是神明，真没意思。”
另一个接口道：“就是啊，魔神不过就是——”
话还没说完。
他们边上的桌子齐刷刷的全站了起来。
男女老少、壮汉幼童、无不怒目相视。
“格老子的，你俩小子有种，再说一遍？！”